全日本女子摔角培養了無數名摔角手,並創造了時代。其中,最受粉絲喜愛的莫過於1983年成立的Crush Gals。Netflix劇集《極惡女王》中,長與千種擔任摔角指導,並由唐田えりか飾演她的角色,引起了話題。在此次訪談中,她談到了與創辦家族中特別有深厚關係的「養育之父」已故...

全日本女子摔角培養了無數名摔角手,並創造了時代。其中,最受粉絲喜愛的莫過於1983年成立的Crush Gals。Netflix劇集《極惡女王》中,長與千種擔任摔角指導,並由唐田えりか飾演她的角色,引起了話題。在此次訪談中,她談到了與創辦家族中特別有深厚關係的「養育之父」已故松永國松先生的情感。《NumberWeb專訪第2回》
原文出處
全日本女子摔角這個昭和時代最瘋狂的女子摔角團體,是由松永家的次子健司、三子高司、四子國松、五子俊國於1968年創立的。這是一個鐵壁般的家族經營企業,雖然難以判斷他們是隨意經營還是有企業理念。2005年解散後,松永四兄弟已全部去世,這些疑惑也無法解答了。
然而,有一點可以肯定。
那就是長與千種這個異類,是由曾擔任裁判「吉米加山」的國松先生所孕育出的最高傑作。
長與:公司裡的高層竟然在我們的比賽上賭錢,這不是不可思議嗎?選手可不是賽馬啊。也許馬廄的人不會賭,但就算是周圍的人在賭,也不應該這麼輕描淡寫地談起來。但全女的高層確實在背後做了這些事。當我第一次聽到的時候,我覺得不是他們把我們養育長大的,而是我們自己在這個環境中成長,自我改變。當然,也多虧了一些人如同燈塔般指引著我們。
——像惡魔雅美這樣的人。
長與:沒錯。而且在這過程中,我的搭檔(雌獅飛鳥)一直在身邊。面前也有值得挑戰的對手,所以我沒有變成那種麻煩的怪物。

——我認為與飛鳥組成的雙打團隊「Crush Gals」就是摔角界的怪物組合,但如果要回顧千種的單打生涯,國松先生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據說妳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妳入團前,當時妳是去長崎縣諫早市觀看全女的比賽?
長與:是的,當時我還是小學生。他對我說:「妳還是個孩子,等妳中學畢業再來吧。」
——國松先生在妳陷入低潮時對妳說「妳要當喪家之犬嗎?」,這讓人覺得充滿命運感。
長與:這句話的確很有影響力,之後他也對我說過很多話。但他最後對我說的是:「我再也無法遇見像妳這樣的選手了。本來我一直都希望妳能留在我身邊。」這是我第一次聽他說這樣的話。那是在1989年5月6日橫濱競技場的引退式上。「其實我想讓妳來做我的工作,當個統籌者(負責選手合約、比賽安排等事務)。」
——對此千種的回答是?
長與:我拒絕了。雖然我一直在戰鬥,但我對那種角色沒有興趣。而且,我其實不太喜歡全日本女子摔角的那些做法。因為他們會隨心所欲地安排大型比賽,但我們必須自行打造過程。這讓我不禁懷疑:「這些比賽到底有什麼意義呢?」幾乎一年365天都在和極惡同盟對戰,變化不大。對於安排比賽的職位,我完全沒有興趣,而且我忙於如何塑造自己。

——有關國松先生的回憶可以分享嗎?
長與:在地方巡演時,我們會住在旅館。一天結束後,他會叫我過去,在鋪著被子的和室裡,一位穿著浴衣、盤腿坐著的大叔,一邊抽菸一邊微笑著,什麼也不說。「辛苦了。」我這麼說,他就回:「坐下。」然後一直微笑地看著我,從錢包裡拿出5000日圓說:「明天去吃點好吃的吧。」有時候會給1萬日圓,經常這樣。
——沒有多說什麼嗎?
長與:完全沒有。這種情況發生了好幾次,當我說「又來了,反正什麼也不會有吧?」他還是會笑笑地說:「坐下。」坐下後,他又從錢包裡拿出錢來。即使我說:「不用了,我有錢。」他還是會說:「明天去吃點好吃的吧。」每次都這麼做。
——妳認為這個舉動背後有什麼信息?
長與:如果可以大膽推測的話,就像他最後對我說的話一樣,或許我是他遇過的第一個這樣的選手。我曾經被欺負,被安排過極其艱難的比賽,接受了很多挑戰。練習也很嚴苛,而每次他都笑著看著我。他最了解該如何對待長與千種。從新人時期到如今的變化,他可能覺得很有趣,甚至感到欣慰。

——妳們之間有過衝突嗎?
長與:當每次都被安排主賽,進行60分鐘的三戰兩勝,身體漸漸無法承受。我曾經請求不要再安排在主賽或準主賽,可以放在稍微前面的比賽。結果他在我面前笑著安排比賽,還是把我放在主賽裡(笑)。「真是的,這個老頭!說了也沒用,我知道沒用,所以不會再說了!啊,再也不說了!」然後我去找上面的植田信治委員長抱怨:「我的身體快撐不住了。」委員長會說:「是嗎?妳還好吧,千種。我會替妳說的。」但國松先生依然抽著菸,笑著把我安排在主賽或準主賽。「別開玩笑了,你這個混蛋!」
——妳真的用這種粗魯的語氣說嗎?
長與:說了!他寫對戰名單時,香菸的灰就像大象的鼻子一樣,快要掉下來的樣子,這讓我更火大(笑)。但在我的重要比賽或是冠軍賽中,擔任裁判的總是吉米加山先生。他一定也想和我一起戰鬥吧。
——「千種的比賽由我來裁決」,他堅持不讓步。這點,妳有聽說過嗎?
長與:有的。我知道。(比賽)無聊的時候,他會拍我的背。而當我覺得自己做得很棒的時候,他那稍微有點長的頭髮都因為汗水變得濕透,水滴不斷滴落,襯衫也貼得緊緊的。那時候,我心裡會想:「太好了,做到了!」我不僅和觀眾和對手在比賽,也在和裁判較量。
——這樣的話,裁判應該也會覺得自己做得很好吧。
長與:我想應該是吧。雖然他從未讚美過我,但他在我引退時說的那句話,我認為就是對我的全部肯定。不過,我曾經聽(高司)會長說過:「國松對於妳的事情總是非常上心。」

——聽說在1994年創立GAEA JAPAN之前,妳曾和國松先生商量過。
長與:說是商量,不如說是告知他我要創立新團體的消息。我還提到:「我想要全女的自由選手KAORU加入,可以嗎?」他回答:「好啊。」當時,我心裡感動地想:「老爹!」他卻對我說:「名選手是無法培養名選手的。」我回說:「哼,我一定會讓你後悔。」
——妳真的這麼說了?
長與:我說了。然後他說:「這件事可不是那麼簡單。」我當時想,他可能已經把我視為競爭對手了。過了很久,我從某個人那裡聽說:「其實,我本來希望她能留在我這裡的,卻自己去創立了新團體,就像被自己養的狗咬了一口。」那是在橫濱體育館舉行名人堂典禮時聽到的。
——那是在全日本女子摔角創立30週年紀念大會(1998年11月29日),當時千種進入名人堂,擊敗豐田真奈美防衛了AAAW單打冠軍。
長與:就是那時候。我主動走向國松先生,對他說:「你可以認為自己培養出了一位了不起的摔角手。即使我在不同的團體,但你可以為此感到驕傲,因為是你成就了我。」他又笑了,那應該是我們之間最後一次的交流。
——全日本女子摔角解散後4個月,國松先生選擇了自盡(2005年8月)。千種,這應該是妳第一次談及這件事,能告訴我們當時的心情嗎?
長與:當國松先生去世時,我真的受到了打擊。他對我而言是一位恩師,更像是父親般的存在。嗯……(他選擇自殺的地點)是一棟接待外國選手的建築物,旁邊有一個加油站。我們有時會在加油的時候聚集在那裡,然後外國選手們會陸續走出來上車。當我聽到這個消息時,我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竟然選在那裡。」為什麼會選那裡呢?
——……
長與:那個時候,即便我再怎麼反思自己是否能做些什麼,我想國松先生可能早已經超越了那個層次。我問自己如果當時在他身邊會不會有所改變,答案依然是否定的。我無法接受這件事。之後會長也去世了(2009年7月,因間質性肺炎逝世,享年73歲)。那時,我才開始有所行動。真正開始面對這一切。(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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