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稱「野人」的新日本職業摔角選手中西學(58歲)。在專訪最終回,我們聽他講述在新日本職業摔角的苦鬥、挑戰綜合格鬥技,以及傳奇的「豬木問答」等。《Number Web 專訪最終回/第1回、第2回也已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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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巴塞隆納奧運角力自由式日本代表,中西學以引人注目的姿態加入了新日本職業摔角,而他的出道也非同尋常。入團僅僅兩個月後,他就被拔擢為新日本「SG雙打聯賽」中藤波辰爾的搭檔出場。他一開始就與主賽選手級的人物進行循環賽對戰。
之後,他與同世代的年輕選手們互相較勁,並在95年3月贏得了年輕選手的登龍門「年輕獅子杯」。同年7月,他踏上了被稱為通往明星之路的單程票——海外遠征。目的地竟然是當時規模和氣勢可與 WWE 匹敵的美國主流團體 WCW。
當時,新日本與WCW處於合作關係,中西被賦予了「黑澤」的擂台名,借用了被稱為「世界的黑澤」的電影導演黑澤明之名,寓意著「成為能在世界通用的摔角手」,被送往WCW。由此可知新日本對中西寄予了多大的期望。
――中西先生在出道第四年就被賦予了去美國主流團體WCW修行的機會呢。
中西:現在回想起來,我認為那是一個機會,但我自己沒有把握住。說實話,在美國我該做些什麼、這是否適合我,我一概不知。但是,總之我必須維持生計,如果比賽沒被重用就會被送回日本,而如果那樣回去,就不知道來美國的意義了。實際上,我的確也被冷凍過。不過,我只有訓練是紮紮實實地在做。
――美國的職業摔角是不是有和日本不同、更困難的地方?
中西:這是我自身的問題,我搞不清楚自己被要求的是什麼。現在想想,或許當時我應該讓自己更被觀眾討厭,從而獲得憎惡,以反派的身分吸引他們,但我做得有點半吊子。
――現在回顧,你認為如果採用那樣的方法,或許能在WCW有更活躍的表現嗎?
中西:這是後來很多人告訴我之後才意識到的,當時的我自己並不明白(笑)。雖然我心裡也想著「回到日本才是決勝負的時候」,但既然好不容易讓我去了美國,我應該要更具野心才對。
中西於1996年10月,結束了約一年的美國修行後回國。配合他的歸國,新日本也安排了名為「黑澤9番勝負」的單打頂尖選手連戰,他取得了擊敗長州力、Ric Flair的大金星。隔年97年,他與小島聰搭檔獲得了IWGP雙打王座,似乎正穩步邁向新類型的新日本王牌之路。然而,當時摔角界的局勢卻迫使中西走上了一條偏離職業摔角「正道」的道路。
97年10月11日在東京巨蛋舉行的『PRIDE 1』中,髙田延彥慘敗給了Rickson Gracie,Gracie和綜合格鬥技的威脅開始蔓延到職業摔角界,為了打破這一局面,新日本在檯面下策劃了邀請Gracie參賽。當時,被選中迎戰Gracie的正是中西學。
――中西先生從美國回國後,在90年代末「第三世代的時代即將到來」的氣氛開始高漲之際,綜合格鬥技的浪潮也衝擊了職業摔角界。我聽說當時也有過你與Rickson Gracie對戰的傳聞。
中西:長州先生是跟我說過「隨時做好準備」,但要我做些什麼啊(笑)。
――被要求突然以綜合格鬥技規則與Rickson對戰,當時你也不知道該做什麼樣的準備吧。
中西:但是,總要做點什麼才行,所以我像業餘時代一樣,總之就是跑步和攀繩。偶爾也會去大學做摔角練習。練摔角能流很多汗,也會上氣不接下氣。總之,長州先生說的就是「做一些能訓練氣息的練習」。
――也就是說,要重新打造出「競賽用」的身體吧。在那之前,你一直去WCW修行,並為了成為職業摔角界的頂尖選手而持續訓練,當突然說有可能要參加綜合格鬥技比賽時,你是什麼樣的心情?
中西:這個嘛,被要求「去做」的話,就只能去做了啊(笑)。
――比起「好!我要去做!」的心情,更多的是既然是公司方針,那就沒辦法了,是嗎?
中西:我是喜歡職業摔角的人。總之我非常想好好地做職業摔角,但情況卻不允許。因為我練過角力,所以被期待參加這類比賽是很令人感激,但對我來說,也有一種必須好好做職業摔角這個「王道」的堅持。
結果,與Rickson Gracie的比賽尚未正式發表就告吹了,但在那之後,中西憑藉著參加奧運的實績,以及120公斤優渥的重量級體格,不顧本人意願,屢次被派去與外敵進行勝負的戰鬥。
――與Rickson的比賽終究沒有實現,但在那之後,99年1月4日的東京巨蛋發生了小川直也選手把橋本真也選手打到KO 的「1.4事變」不是嗎?橋本選手連敗3場後,接下來是中西先生被推出來作為對戰小川的棋子吧。
中西:這個嘛,我只有跟小川選手打過雙打,單打比賽並沒有實現,但如果真的打了,或許會很有趣。
――在1.4巨蛋小川對橋本那場比賽後,中西先生似乎也相當火大吧。
中西:我不知道為什麼,我衝在最前面加入了混戰。狠狠地揍了下去。這個嘛,我就是一個不太經過大腦就行動的類型(笑)。
――在發生1.4巨蛋小川對橋本事件的1999年「G1 Climax」中,中西先生擊敗了武藤先生並獲得優勝。對中西先生來說,原本是想藉此機會像武藤先生一樣鑽研職業摔角,想在職業摔角界登上頂峰,卻又面臨必須去打小川戰和綜合格鬥技比賽的狀況,是吧。
中西:這個嘛,新日本的高層大概也認為必須應對那個(綜合格鬥技的浪潮),而且總要有人去做吧。那個人就是我和永田選手。我們固然辛苦,但我相信上面的人也很辛苦。
由於當時老闆安東尼奧豬木的意向,2000年代初期的新日本職業摔角走向了格鬥技路線,但在02年1月,對此反彈的武藤敬司,帶著小島聰、劍道卡辛,以及新日本的5名高層員工離職。發生了移籍全日本的重大事件。
為了應對此事,在新日本2月1日的札幌大會上,豬木將幾位主力年輕選手叫上擂台,一個一個問「你生氣了嗎!」,這就是所謂的「豬木問答」。當時中西被豬木問「你在生氣嗎?」,他睜大眼睛回答:「我很生氣!」接著被問「對誰生氣?」,他用力回答:「對去全日本的武藤!」但被豬木輕描淡寫地一句「你這麼做就好了」,讓原本緊張的會場爆出笑聲,這至今仍被視為傳奇。
――在新日本推動格鬥技路線的過程中,02年1月武藤先生等人不是離開新日本了嗎?緊接著,在札幌大會上發生了所謂的「豬木問答」,當時中西先生是什麼樣的心情?
中西:那時候我什麼都沒想。
――你是沒想就回答了嗎(笑)。
中西:我沒想到會這麼突然被問到。因為沒有其他話好說,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笑)。
――對武藤先生沒有憤怒嗎?
中西:與其說是憤怒,不如說是在武藤先生他們離開後馬上發生了那件事,所以我就那樣說了吧。我不太去多想的(笑)。
武藤一派離隊後,新日本依然繼續,中西在03年5月2日的東京巨蛋以綜合格鬥技規則與藤田和之對戰,結果敗北。同年6月29日,他也參加了K-1,不知為何由角力出身的中西進行了打擊限定的K-1規則比賽,結果被業餘相撲出身的TOA在第一回合TKO擊敗。
雖然沒有取得好成績,但中西為了這些比賽,在原修斗重量級冠軍エンセン井上門下進行了令人屏息的艱苦訓練,他挑戰未知戰鬥的鬥志令人感動,但這種格鬥技特訓卻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影響了職業摔角。
――參加綜合格鬥技和K-1時,你在エンセン井上先生那裡進行了相當艱苦的訓練吧。
中西:那時候,我久違地可以專心於訓練。不過,如果只做那種(格鬥技專用)訓練,脂肪也會消失,肌肉也會變成與職業摔角不同的肌肉,所以回到職業摔角比賽後,有一段時間我無法做出防守的摔角動作。因此,我必須再次重新打造適合職業摔角的身體。
――長年來建立的「職業摔角手肉體」必須再重新打造一次,是嗎。
中西:所以,多虧了格鬥技的訓練,雖然活動時不再那麼上氣不接下氣了,但無法做出防守是很辛苦的。特別是像我這樣的風格,是以承受對手任何攻擊為賣點,但那種特點無法發揮出來,所以我心想「這到底是什麼!」
――中西先生直到2009年才獲得IWGP重量級王座,距離首次贏得G1 Climax已經過了10年,距離出道更是將近17年,你是否覺得因為挑戰綜合格鬥技等等而走了一些彎路?
中西:與其說是彎路,不如說,這就是我的人生吧。不,我也經歷了很多美好的時光。所以回顧我的摔角手生涯,我認為我自己已經做得不錯了。一個什麼都做不成的男人,能夠參加奧運,在職業摔角界贏得G1優勝,也曾獲得IWGP腰帶。
所以引退後,即使從事一般工作時也曾處於什麼都做不成的狀態,但我會像練摔角一樣,踏實、努力地去做。我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活著的。因為我是個笨拙的人啊(笑)。
《專訪第1回、第2回也已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