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備受矚目的新書《高山善廣評傳 NO FEAR》(由 Wani Books 出版)是一部深入探究被譽為「摔角界的帝王」、並且仍與頸髓完全損傷頑強抗爭的高山善廣之軌跡的作品。這本書透過摔角選手、家人及相關人士的證言,完整記錄了他的生涯。(文:鈴木 健)
原文出處
身體虛弱的少年,看到了新日本職業摔角賽前的對打練習,被那種激烈的場面所吸引。某個時候,高山開始追求力量,並且在大學期間,順利通過了「UWF」的入門測試。周圍的人們對他的期待也很高,原本他應該是要邁出成為明星的第一步的……。
《高山善廣評傳 NO FEAR》(第2回)
1987年這一年,對於職業摔角界來說,正可說是「發生了各式各樣事件」激動動盪的一年。在新日本職業摔角方面,在大阪城展演廳與兩國國技館發生了「暴動騷動」,在那之後不久,長州力等ジャパン職業摔角的成員從全日本職業摔角U-turn回新日本。在長州力的號召下,世代鬥爭開始了,但僅僅數個月便宣告失敗。另一方面,安東尼奧豬木與馬沙齋藤之間的巖流島對決成為話題的焦點,在11月時,前田日明踢擊了長州力的臉部。這件事成為了隔年第二次UWF旗揚的契機。
在全日本職業摔角方面,天龍與阿修羅原之間,開始了所謂的天龍革命,巨人馬場與Raja Lion之間的2公尺對決成為話題。在「世界最強雙打決定聯戰」中,Stan Hansen與Bruiser Brody的日本國內初對決實現了。
就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之下,當時還是高中三年級的高山善廣,對於剛旗揚(第一次)的UWF感到著迷,這是因為即使在業餘時代並無太大成就,卻能夠變強的初代虎面(佐山聰)、前田、高田延彥、山崎一夫,這些「實戰者」們全部都從新日本轉到了UWF。擁有強大力量的藤原喜明也在。
高山只要家裡附近有新日本職業摔角的比賽,就會去觀看。深深烙印在他腦海裡的,是在比賽前的擂台上,藤原用對打練習把還是年輕獅子的高田與山崎折騰得不成人形的景象。一般來說,看到這種場面的人應該會覺得「怎麼可能挨得住那種對待」,但高山反而心想:「如果我也被那樣對待的話,一定能夠變強!」
在對UWF的憧憬越來越膨脹的同時,在《週刊プロレス》新聞專欄的某個角落,刊登了徵求新弟子的文章。從230名的應徵者當中,通過書面審查,並且在最後關頭沒有因為害怕而放棄的8個人,為了參加體能測試而聚集到了道場。這時的考官,只有前田一人。
在中午過後,做完柔軟體操之後,首先是深蹲1000下。才剛過100下,就已經有1個人脫落了。接著是50公尺短跑。又有1個人卡在做深蹲的那個位置動彈不得。減少到剩下6個人,前往道場附近坡道旁邊的100公尺階梯進行攀登。當然,這也是全力衝刺。回到道場內之後,進行劈腿,仰臥起坐100下。伏地挺身雖然是「無限制」,但不到100下就陸續有人撐不住,幾分鐘內便結束。最後是橋式3分鐘→利用輪胎進行橋式狀態的柔軟→橋式3分鐘。這些項目,考生當中體格最大隻的高山,身體顫抖得嘎嘎作響,咬緊牙關,撐到了最後。測驗結束後5分鐘,前田以口頭的方式,告知了4名合格者的名字。那當中,就有高山的名字。
在媒體拍攝用的合照裡,高山站在前田的正右方。或許,媒體那邊是為了凸顯高山的身高,特意讓兩個高個子站在一起吧。「那個與前田幾乎同樣身高的新人」這樣一來,自然能夠吸引旁人的目光。
就這樣,高山在繼續大學學業的同時,進入了職業摔角團體。順帶一提,同樣是辦了休學申請,每年4月都會前往神奈川大學繳學費,並且長達8年都保留著學籍的,是蝶野正洋。
入門的第一天,來到道場後,最先碰面的,是正在準備一人練習的中野龍雄(現・巽耀)。在UWF戰士當中,也是數一數二的「沉默寡言」型人物,不由得就會感受到他的壓迫感。
第一次被教導的雜務,是由中野指導的用抹布擦地。因為從高中、大學一路經歷過體育系獨有的上下關係,因此對前輩們並不會感到特別的恐懼。而在練習方面,雖然內容極為困難,但即使再辛苦,也都還在預料範圍之內,所以能夠持續下去。
只要做了基礎體力運動,全身就會變成肌肉痠痛,在對打練習中,則是被「喇叭」(指的是在地面戰中,被壓在上面的前輩用腹部壓住嘴巴與鼻子,導致無法呼吸,儘管如此還是拼命想呼吸,因而發出像喇叭聲般的聲音,因而得名)弄得每天都在哀嚎。但是,這樣的疼痛與痛苦,卻轉變成了「我正在變強」的實感。
「有一天,我和安生(洋二)先生練習遲到了。因為那天是聯合練習的休息日,所以比平常晚了一個小時左右才去,結果高田先生來練習了。然後被他罵了,說『你們這些傢伙,居然這麼鬆懈!』,被罰做了屈伸運動1000次,還有伏地挺身做了好幾百次,之後被叫上擂台,兩個人被逼到快要站不穩為止被迫相撲。然後高田先生又說:『喂,你也上來。』就這樣叫了高山上來。真的在筋疲力盡的狀態下,被強迫和高山連番對戰,因為他打過橄欖球,身體又大,衝撞力很強。終於,高田先生說了『好。』,以為終於獲得解放了……結果你知道高山說了什麼嗎?他說了『再來一場,拜託了!』喔。我們心裡想,喂,我們可不是為了你的表現而在做這些的啊!就這樣,又繼續了一段時間的相撲……我還記得之後和安生先生說『那傢伙到底在想什麼啊(怒)』。」
如今已經能笑著講述這段往事的前輩宮戶優光,當時應該正是那種「給我搞清楚目前狀況!」的心情吧。只是,對於被憧憬的高田被點名了,高山會額外賣力,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因為這件事,安生的腦海中也深刻地留下了練習生高山善廣的存在。而且,之後只要是前田、高田、山崎這些前輩在道場的時候,他總是會在對打練習時緊追不捨地說「再來一場,拜託了!」,繼續纏鬥下去。
吃火鍋的時候,前田說「再多吃一點」的話,無論肚子多撐多痛苦,喜悅的心情總是超過了痛苦,還是拼命地把食物往嘴裡塞。然後宮戶或安生就會被牽連到說「喂,新弟子都吃這麼多了喔」。高山自己雖然覺得這樣讓人很不好意思,但被前田他們當作對手還是很開心。雖然絕對沒有被當作菁英或特別看待,但用宮戶的話來說,就是「不得了的傢伙進來了」。
「當時的UWF(因經營困難)是和新日本職業摔角(NJPW)合作的吧。高山作為練習生也有參與,會場練習的時候,那些平常不會對我們搭話的超級前輩們,居然會用『喔!?』的眼神看著他。這些我們也能感覺到,真的很有威脅感。果然,光是有那樣的體格,新日本的那些人也會用那種眼光看待啊。」(宮戶)
後來,在新日本的擂台上橫衝直撞,甚至獲得IWGP重量級冠軍的高山,原來在第一次UWF練習生時代就已經和他們有所接觸了。這樣的威脅性新人,卻突然消失了。新人逃跑在當時是家常便飯,但像他這樣不僅沒有在訓練或雜務上顯得痛苦,還擁有那麼出色的體格和「好筋」,卻突然不見了,宮戶也是沒有想到的。大約是在入門一個月左右,高中時期動過手術的右肩又開始疼痛。對打練習時,不斷地被施以關節技。這些傷害累積之後,舊傷又開始悲鳴。
而且,當時整個身體都在痛,所以一開始並不在意。但是在做臥推時,因為肩膀疼痛導致槓鈴掉落,直接砸中了自己的喉嚨,這才讓他產生了恐懼感。不管再怎麼痛,剛入門的新人是不可能說出「請讓我休息一下」這種話的,高山是這麼想的。於是硬撐著,結果在對打練習中負擔更重。疼痛也已經超越了忍耐的極限。到這種程度,腦海裡浮現的只有負面的想法。那種「被磨練著、變得更強」的自信,也瞬間被「果然,像我這種有舊傷的身體是不行的吧」的放棄心態所掩蓋。
當時,通過測試的4人當中,最後剩下的只有包括高山在內的2人。趁著前輩們去參加新日本的巡迴時,他告訴唯一的同期要退出,然後離開了宿舍。(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