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源一郎 靈魂的獨白】<第4回>Brody教會我的「職業摔角手的驕傲」、長州打破的「既定觀念」、對Funks的「憧憬」「不能輸給那些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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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龍源一郎靜靜地總結自己的摔角手人生:「我是正直地進行,沒有抹黑職業摔角。」


原文出處

這句話的背後,滲透著他花費75年的歲月培養出來的堅定不移的驕傲。

天龍源一郎絕不是一位靈巧的摔角手。

然而,正是他的笨拙,將天龍源一郎的職業摔角昇華成獨一無二的東西。

在這個過程中,無法避免的是那些在擂台上互相碰撞靈魂的「勁敵」的存在。

這次的第4回,將追溯形塑出被稱為「摔角先生」的天龍源一郎這個摔角手輪廓的,難以忘懷的男人們的記憶。

誰是最難對付,和誰的戰鬥最令人興奮?而年輕時的他熱切地追逐背影的英雄,究竟是誰?

當龍的記憶之門開啟時,我們將會知道這個名為職業摔角的擂台,是多麼豐富、多麼嚴酷、充滿人情味的地方。

本次刊登長篇採訪【第4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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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談論天龍先生的職業生涯時,與無數對手的激烈戰鬥是不可或缺的。其中,現在回想起來,你覺得「最難對付」的選手是哪一位?

天龍:果然是Bruiser Brody吧。那傢伙很特別(。他不只是體型巨大而且強壯。他是個擁有堅定不移的職業摔角理念,以及證明這份理念的練習量,並且絕不打破這兩者的驚人驕傲的男人。

―― 在「難以應付」這一點上,他和其他摔角手不同嗎?

天龍:完全不同。Stan Hansen在某種意義上是很容易理解的。如果你正面衝撞,那傢伙也會回應。但Brody是那種將對手拖入自己的步調、自己的世界觀來組織比賽的類型。我必須拼命忍耐不被吞噬,堅守立場。那是一種持續不斷的緊張感啊。通常來說,以他那龐大的體型和強健的腿部力量,幾乎可以對付大多數的對手。但是,我那時正處於成長期,所以沒有那麼容易被吞噬。這種不服輸的較量,就是我們之間的比賽。

―― 有沒有Brody選手的比賽讓你印象特別深刻?

天龍:是在大阪舉行的那場30分鐘打滿平手的比賽。雖然結果是平手,但比賽結束後,我至今仍清晰地記得,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全力以赴」的滿足感。我真的是正面地迎戰Brody。面對那個Brody,我30分鐘內一步不讓地與他抗衡。那對當時的我來說,是無上的自信。



―― 許多選手都說,那個時代的Brody選手是難搞、難對付的對手。

天龍:我想也是。所以我從以前就常說:「Hansen教會了我職業摔角的厲害之處,Brody教會了我職業摔角手的厲害之處」。馬場先生和豬木先生,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教會了我職業摔角這個領域本身的宏大、深度、以及對社會的巨大影響力。那麼,Brody教會了我什麼呢?那是作為一個個體「職業摔角手」,應有的驕傲。

―― 作為職業摔角手的驕傲,是嗎?

天龍:Brody絕不會辜負支持他的粉絲。「為什麼今天的Brody要打那樣的比賽?」,他絕不會讓人產生這種想法。無論在什麼會場,無論面對什麼對手,他始終如一地是Bruiser Brody。他討厭像上班族一樣在規定時間去公司,選擇了這種莫名其妙的生意,所以就該擁有那樣的理念。我感覺Brody的背影總是在訴說著這件事。那傢伙,真的是很難對付、很麻煩,但也是最棒的「職業摔角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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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反過來,你覺得與誰對戰「最合拍」,或者「最有價值」的選手是誰呢?

天龍:這個可以立即回答。就是以ジャパン職業摔角的身份闖入全日本擂台時的長州力。與ジャパン勢力的戰鬥,是無需道理的快樂。

―― 當時最能點燃天龍先生的對手就是長州先生。新日本職業摔角出身的長州先生有著極具攻擊性的強大攻勢。

天龍:對,他那一成不變的攻勢,對當時的我來說非常新鮮。那時候的我,作為一個摔角手積累了經驗,逐漸確立自己的風格。正因為如此,我變得有些自以為是。心裡想著「職業摔角就該是這樣」「你們知道這種高難度的招式嗎?」之類的。當時有點想得太複雜了。

―― 在那時,長州先生他們的比賽節奏讓你感到新鮮,是嗎?

天龍:長州用一記 Riki Lariat徹底摧毀了我那種複雜的想法。他的比賽彷彿在說:「源醬,職業摔角沒那麼難吧。這又不是業餘摔角。」職業摔角沒有像相撲一樣腳踏出土俵就算輸的規則。讓觀眾狂熱就是一切。長州和谷津這些參加過奧運角力的人,在擂台上體現了這一點,當然具有說服力。對於我這個從相撲轉行過來、沒有摔角基礎卻試圖將職業摔角想得很複雜的人來說,那是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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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直是天龍先生內心某種東西覺醒的瞬間呢。

天龍:或許可以這麼說。我心中對於職業摔角的既定觀念,轟然崩塌。從那之後,就充滿樂趣。我自然而然地覺得「把我所擁有的,全部都使出來吧」。沒有耍小花招,可以憑著情感去衝撞。我確信,在看的觀眾也感受到了那份熱情。如果在場上的我們不快樂,看著的人也不可能覺得有趣。

―― 當時的長州先生對天龍先生來說是什麼樣的存在呢?

天龍:長州是在職業摔角界引發革命的男人。這一點毋庸置疑。不論是擂台上的風格,還是擂台外對於金錢的灑脫態度等,他那種生活方式本身,對我們這一代摔角手產生了強烈的衝擊。正因為有長州力,我也才能突破自我。從這個意義上說,可以說他是最棒的催化劑與最棒的勁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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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一直在談論競爭對手,但天龍先生在年輕時,最憧憬「想成為這個人」的選手是哪一位呢?

天龍:那當然是The Funks了。Dory Funk Jr.和Terry Funk這對兄弟。特別是,我最喜歡Terry的風格。

―― 是弟弟Terry Funk先生,是嗎?

天龍:對。他們兩兄弟是性格和風格完全不同的摔角手,所以我對兩個人都抱有憧憬。巨無霸(鶴田)是完全地心醉於哥哥Dory。那種有條理的、深受內行人士喜愛摔角。我認為那是因為巨無霸自己有紮實的角力背景作為後盾。但我卻被Terry那種亂七八糟、絕稱不上高明,但總之就是拼命的風格所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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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ry先生的哪些部分讓你如此著迷呢?

天龍:他雖然行事風格亂來,但骨子裡有著對粉絲的誠意。因為,看比賽時,最拼命想讓觀眾高興的就是Terry啊。觀眾首先看到Terry淺顯易懂的比賽而狂熱,之後再看Dory的比賽,就會明白「啊,這位哥哥是多麼地深沉且了不起啊」。

―― 有沒有什麼具體的插曲能象徵Terry先生的專業意識?

天龍:我記得很清楚。有一次地方巡迴的日子,下著雨,戶外擂台的周圍被泥巴弄得一團糟。通常,摔角手會討厭把披風和鞋子弄髒。特別是,穿著昂貴披風的外國摔角手更是如此。但Terry是個例外。他和平時一樣,穿著乾淨鞋子,堂堂正正地走上擂台。然後,比賽開始後,在場外混戰中,他被對手使出身體翻摔,背部被摔進泥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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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身都是泥巴,是嗎?

天龍:對,鞋子和身體都是泥巴。當我看到那一幕時,我打從心底震驚了,心想「這個人是真材實料。太了不起了」。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要以最好的自己面對粉絲。那滿是泥巴背影教會我,這就是職業摔角手。在那一瞬間,我確信「以這個人為目標,沒有錯」。我真的覺得比不上Funks兄弟的專業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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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年代後期,週刊ゴング雜誌上,曾有過一個以鶴田、藤波、長州、以及天龍先生的名字首字命名的時代,稱作「格鬥頂點(鶴藤長天)」。你當時是如何看待的?

天龍:啊,有這回事。老實說,我並沒有覺得不高興。不,應該說還滿舒服的(笑)。

―― 怎麼說呢?

天龍:說實話,在那時候,我自覺自己還比不上其他三個人。因為巨無霸、藤波、長州在各自的團體中確立了堅固的地位。從職業生涯來說,我是最晚的。所以,能將我與那三位並列在一起稱讚,對我來說既感激,又感到非常舒暢。

―― 當時,新日本職業摔角還有前田日明先生,對於選出這四個人,你有什麼看法?

天龍:前田和高田都沒有入選,卻有我,這又讓我感到很舒服(笑)。嘛,也許這只是我自己懷著不正當的想法。

―― 對粉絲來說,對於選出這四個人沒有任何違和感。

天龍:如果大家這麼想,我很高興。但是,當時的我還沒有那份自信。而且,那時候不像現在團體之間幾乎沒有交流,很少有機會直接見到新日本的藤波選手。所以,老實說,我也沒有將他視為競爭對手的感覺。一年只有一次,在職業摔角大賞頒獎典禮在同一桌,一乾杯他們就立刻趕往下一個會場。就是這種程度。

―― 簡直是只在雜誌版面上的夢幻共演呢。

天龍:但是,那個「格鬥頂點(鶴藤長天)」的稱呼,也確實推動了我前進。我更強烈地產生了「不能輸給那些傢伙」的心情,這是無庸置疑的。媒體和粉絲創造出來的稱號,摔角手努力去回應。那或許是一個美好的時代。

採訪者:山口義德(プロレスTODAY總監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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