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天安東尼奧豬木辭世,享年79歲。這是與他同門的摔角手「琴音龍」的訪談。在20歲左右,豬木的職業摔角生涯是如何度過的呢?【前編】(此文章發表於2023/12/30)
去年秋天安東尼奧豬木辭世,享年79歲。這是與他同門的摔角手「琴音龍」的訪談。在20歲左右,豬木的職業摔角生涯是如何度過的呢?【前編】(此文章發表於2023/12/30)
詳細介紹
雖然不太被提及,但2023年是「日本職業摔角之父」、也是「戰後復興的象徵」力道山辭世60週年紀念。
在2022年秋,安東尼奧豬木入土為安,力道山的直接門徒中,現存的僅有北澤幹之和Great小鹿。Great小鹿現年80歲,仍然堅守在摔角的舞台上。
然而,事實上還有另外一位直傳弟子,不過他並非摔角手,而是前職業拳擊手「琴音龍」,本名琴音隆裕(82歲)。
力道山懷抱著「即使是日本人,也希望培養出像Joe Louis或Floyd Patterson那樣的重量級拳擊手」的願望,他請每日新聞運動部記者伊集院浩擔任會長,並創立了『力拳擊俱樂部』。廣泛募集練習生,吸引了眾多有志成為拳擊手的申請者。雖然琴音當初並非想成為拳擊手,但因緣際會成為了第一位拳擊手。他在1962年出道,贏得了東日本中量級新人王等榮譽,被寄予厚望。
然而,在職業生涯僅有6場比賽後,他放下拳套,從此走上企業家的道路,成為力道山門下OB的重要成員,一直保持影響力。
回顧琴音隆裕的奇特一生,聆聽他在2023年60周年忌和2024年迎來100歲冥誕的師傅力道山以及門下的師兄弟,與終身朋友安東尼奧豬木共同流汗的回憶。
琴音隆裕於1941年2月10日出生在寶塚市。本名為金子一雄。父親經營建築業,家裡庭院建有可供100人住宿的地方。
他說:「我現在算是在日本的韓國裔,我們家族在我父親那一代是從朝鮮半島遷移過來的。不過,當時是在日本統治下,所以父親只是以日本人的身份遷移到這裡來。但也因為這樣的關係,我父親雇用的大多數工人都是朝鮮人,父親作為工頭雇傭他們,並讓他們住宿。父親當時也有很多錢,所以女人也很多。那是一個『血與骨』的世界。打架和賭博在日常生活中司空見慣,我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所以對自己的力量也變得自信,這是很自然的事情。」
進入大阪的天滿高中(現今的太成學院大學高中)後,一年級時就打敗了不良少年頭目,因而被稱為「天滿的金子」。然而,在這段時間被稱為「大阪最強的人」的是同年級的張本勲(現任棒球評論員),他當時在浪華商業高中(現今的大阪體育大學浪商高中)的棒球隊中名聲遠播。當看到浪商的學生在梅田車站前時,琴音隆裕會大聲喊道:「喂,張本不在嗎?」「告訴張本,天滿的金子在等他」,然後對每個人都這樣說。這是為了進行一對一的決鬥。
「當時,張本被傳聞是『大阪最強的』,我就在想『那到底有多強呢』。雖然我對此也很感興趣,但我內心還有一種『這不是在開玩笑吧』的感覺。張本和我是同學年,同樣是在日本。這讓競爭心理更加濃厚。但最終,在那個時候我們沒有相遇。根本不可能相遇。因為在放學後的那個時間,他總是在棒球部很忙(笑)。」
張本勲
這位年輕的琴音少年的憧憬對象是在電視上看到的超級巨星力道山。他說:「早就知道他是同胞。」琴音開始夢想著:「如果張本在棒球方面成為了明星,我就要在職業摔角方面闖出一片天地。」
高中畢業後,琴音決心成為力道山的門下弟子。他請教了自己從小就認識的帝拳所屬的職業拳擊手金田森男(後來成為日本中量級冠軍),由他牽線,勇敢地前往東京。1961年,那是琴音隆裕20歲的春天。
「那時候,我向神戶三宮的一座寺廟的和尚請教:『我想成為力道山的弟子,請幫我取一個名稱吧。』我討厭自己的姓金子,於是他幫我取了個名字叫『琴音龍』。是個好名字。之後的40年,當我獲得日本國籍時,我直接把『琴音』作為我的姓。」
琴音在來到東京後,由金田森男引薦,來到了涉谷大和田町(現在的道玄阪1丁目)的力體育宮殿。力宮殿的二樓是日本職業摔角辦公室,地下則是道場。在這個時候,他還沒有開始經營拳擊館,而琴音作為一名職業摔角手的志願者,第一次見到了崇拜已久的力道山。
「金田森男領著我直接見了師傅(力道山),他們早就認識了。入門測試?哪有啊。師傅問我:『你可以嗎?』我回答:『可以。』就這樣,我立即被送進了赤阪的合宿所。隔天馬上開始了密集的訓練。」
當時,合宿所聚集了大木金太郎、平井光明(ミツ・ヒライ)、豬木寛至(安東尼奧豬木)、上田裕司(上田馬之助)、駒厚秀(マシオ駒)、北澤幹之(魁勝司)、林幸一(ミスター林)、星野建夫(星野勘太郎)等一眾面孔。他們的年齡各異,但對琴音來說都是前輩。值得一提的是,巨人馬場當時已經前往海外武者修行,並不在道場或合宿所。
「入門隔天,馬上就開始了訓練。由宿舍長兼前座選手的桂濱(田中米太郎)指揮,20個人整齊排列,每人做100次深蹲。總計是2000次。接著,我們也做了同樣數量的伏地挺身。真的是累到無法形容。然後進行翻滾技巧的練習,當體力訓練全部結束後,最後進入摔角練習,這就是『極めっこ(實戰對練)』,這真的很辛苦。」
「我加入時,最擅長極めっこ的人是大木金太郎。這是毫無疑問的。沒有人能夠與大木先生相提並論。沒有人能夠與他匹敵。大木先生是從韓國偷渡而來的,當時已經過了30歲,身體很強健。此外,連休息日他也每天都不間斷地進行訓練。因此,他自然而然地散發出像頭目一樣的風範。」
這樣的大木金太郎,在合宿所同室的後輩、如年輕時的安東尼奧豬木。他們都朝著「超越大木」的目標而努力。
「然後,後輩豬木先生突然間就迅速成長了。有一天進行了對練,然後就再也無法被大木先生制伏。以前總是被大木先生摔倒,現在卻變成豬木先生反摔大木先生。由於大木先生和豬木先生是好朋友,可能受到了影響。豬木先生是個容易受影響的人(笑)。然後,上田(馬之助)先生也開始嶄露頭角。上田先生也非常喜歡極めっこ的練習。於是,自然而然地感覺到『豬木和上田很強』。實際上,這兩人是練習的好夥伴。」
年齡相近的豬木、上田和琴音意氣相投,經常一起去新宿的酒吧,幾乎每天都一起喝酒。那個時候,琴音與同門的摔角手建立起來的印象主要有:
「上田先生是個很好的人。非常和善,一點都不傲慢。他成為了反派摔角手並變得受歡迎時,我感到很驚訝。我以前沒想到他會成為那種能夠做出這種表演性質的摔角手。他肯定擁有隱藏的才華。」
「北澤先生也是一個好人。他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好人。只是,這樣的好人不適合進入像摔角這樣充滿慾望的世界。因為那是一個強權的人才能夠成功的世界。他在極めっこ方面也相當強大。因此,人們對他都是非常尊敬的,他本來應該能夠有更大的作為,但出於某種原因,他並沒有這樣做。總之,性格上他並不適合摔角這一行。」
「林(ミスター林)是個不可思議的傢伙。他人很好。雖然練習總是偷懶,絕對算不上強壯(笑)。但是,不知怎麼的,我們相處得很好,經常一起混。豬木、上田、林、琴音這四個人總是一組。這就是我們經常一起的成員。後來他在馬場先生的全日本職業摔角當裁判,但因為人事整頓而被解雇,然後回到老家。偶爾會露個面,但他生病了,很快就離世了。晚年經濟並不富裕,這種情況在摔角手中很常見。」
「松岡巖鐵?我對那個不可思議的傢伙很感興趣。松岡是我的後輩。他也是相撲出身,和上田先生以及林先生一樣,都是間垣部屋的成員。但是,他的個性並不怎麼好。性格很古怪,所以我們並沒有很親近。儘管如此,他也算不上是壞人。有一陣子,他好像試圖重新振作,但沒有人幫忙。他也沒有來找我,而那時他可能已經和上田先生疏遠了。總的來說,就是他的人品。現在不知道他是活著還是掛掉了。」
「從這個意義上講,豬木先生是個好人。他性格好,和善,體貼入微,而且願意主動承擔煩人的工作,是一個純潔的人。即使有人請他做事,他也不會拒絕。因此,他就會為此負責。反之,如果豬木先生陷入困境,有人會伸出援手。豬木先生是個『既是毒藥又是良藥的人』。因此,吸收了豬木先生的毒藥後,這個人自己也會變得奇怪。這就是他有多迷人。相反,馬場先生就是一個『既不是毒藥也不是良藥的人』。這樣說可能更容易理解(笑)。」
琴音進入日本職業摔角半年後,他的心境也發生了變化。儘管他曾經非常憧憬成為摔角手,但這種心情早已消失殆盡。
「因為我也能夠跟上練習的節奏,我的摔角技能也變得更強了。身體也變得更為強健,於是開始有了『那麼,差不多該出道了』的話題,但我卻下不了這個決心。為什麼呢?因為在道場進行的摔角是真劍勝負,而在觀眾面前進行的是一場表演。這讓我難以接受。」
「大木先生和豬木先生雖然是好朋友,但在比賽的時候卻成為對手。像豬木先生和上田先生這樣的人,在道場上進行的極めっこ比賽難分勝負,但在觀眾面前,卻必須分出勝負進行比賽。這樣的事情本來是理所當然的,但在當時的我卻一無所知。沒有人告訴過我,但在被教導之前我自己就意識到了。因此,我感到失望,心想『原來師傅也是這樣的』,陷入了絕望之中。」
在即將出道的時刻,對於職業摔角失去熱情的琴音,有一天被師傅力道山找去「有話要跟你說,到社長辦公室來」。當琴音露面時,力道山首次開口說了這麼一句話。
「因為我要開設拳擊健身房,所以你成為第一位成員吧。」
對於當時無法想像自己成為職業摔角手的琴音,就像是順勢轉向,決定轉行成為職業拳擊手。
「雖然基本上我們還是一起進行體能訓練,但自從轉行成為拳擊手以來,就不再進行極めっこ了。當然啦,那已經不需要了(笑)。當時,師傅大聲宣稱要『製造日本首位重量級拳擊手』,所以我也一直照樣狼吞虎嚥地吃肉。然後有一天,他突然說『喂,重量級比賽難以安排,所以你就參賽中量級吧』。早點告訴我不就好了(笑)。然後,儘管我當時體重接近100公斤,但我還是減到了72.5公斤。這真的非常辛苦。」
終於,琴音龍的出道日來臨了。這可能是顯為人知的事情,但這卻是載入日本格鬥史上的一天。(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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