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蝶野正洋迎來了身為職業摔角選手出道40週年。戴著酷帥的黑色太陽眼鏡出現在擂台上,施展豪邁招式的身姿,應該讓不少人曾為之著迷。在私人生活方面,蝶野先生與於1991年結婚的德國籍妻子育有一名19歲的兒子與16歲的女兒。我們訪問了蝶野先生,請他談談自身的成長背景、與妻子的相識經過,以及夫妻和睦的秘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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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蝶野先生是在美國出生的?
我是在華盛頓州的西雅圖出生的。老爸是公司職員,因為擅長英語,當時被派駐到美國工作。之後回國,小學時期住在涉谷。說到涉谷,或許會讓人覺得是少爺出身,不過當時的房子是公司宿舍。我家是再普通不過的上班族家庭。
——你的父母是如何教養你的呢?
我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上面有一個大我6歲的哥哥和一個大我4歲的姊姊,所以父母並沒有特別嚴格地對待我。我自己覺得我應該是個相當愛撒嬌的小孩。
父母兩人都是愛媛縣出身。母親是溫柔的大家閨秀,父親雖然是認真工作的上班族,但年輕時曾是那種所謂的硬派不良少年,也就是「バンカラ(指打扮粗獷,行事不拘的學生)」。我高中時打架,父親問我「是誰先動手的?」我回答「是我先動的」,他就說「那就好」。他認為,像跟在別人打架後頭當小跟班那樣是不行的,但如果是自己下決心去打的架,那就沒關係。這種想法在現在簡直難以想像吧(笑)。
——聽說你和德國籍的妻子已結婚34年,可以談談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嗎?
我和妻子是在我24歲那年,到德國遠征時認識的。我20歲進入新日本摔角,3年後就被丟到海外,當成「武者修行」,還是一張單程機票就被送出國了。
在武者修行期間,我一邊在歐洲各地巡迴比賽,一邊到處移動。其中一個我曾去過的城市,是德國的布萊梅。當時一起巡演的英國選手後援會要舉辦一場餐會,我便跟著去,結果就在那裡遇見了我妻子,心想「真是個很棒的人啊」。
之後,我去她工作的地方拜訪她,也送了花束,可以說是相當積極地展開追求了。邀約約會第二次時她就答應了,我們接連去了好幾間小酒吧。因為我酒量不好,在第三間就倒下來了(笑)。但幾週之後我就前往下一個巡迴地點──美國了,我原本還想說大概就這樣再也見不到她了吧……結果沒想到,她竟然飛來了美國。
——是為了追著蝶野先生過來的啊。
就是這樣。雖然我老婆說:「我不是為了追你過去的,只是去度假而已啦(笑)」但我親眼見到她那股行動力,也讓我更加認真地想面對這段關係。
在美國巡迴期間,也發生了像是推廣者破產這樣的麻煩事,我們手頭非常拮据,甚至還為了試鏡開了3000公里的車,跑去加拿大。雖然我們夫妻都還年輕,但真的非常努力。每天都在一起,所以也吵了很多架。後來又轉到歐洲繼續巡迴時,我們幾乎每天都在露營車裡吵架,甚至還被同行摔角選手開玩笑說:「蝶野的車子總是在搖。」
——當時是因為什麼事情吵架呢?
像是回家太晚啦、休假太短啦,都是些瑣碎的小事。我老婆當時在德國一邊工作、一邊學習飯店經營與待客之道,和我相遇時也是一個過著自立生活的女性。可是和我結婚之後,就變成既不能自己賺錢,也沒有自由時間了。她是一個自立心很強的女性,光是每天等我回來應該就覺得很痛苦吧。而我當時也抱著「女人就應該怎樣怎樣」、「妻子應該怎樣怎樣」的日本人價值觀,把那些觀念強加在她身上。
——你們克服了這些差異,最後結婚了啊。
我們是在相遇四年後的1991年結婚的。她雖然個性很強,但也有可愛的一面,而且對任何人都很親切,看到有困難的人就會毫不猶豫地伸出援手。我就是被她這些地方吸引的。
另外一點,我會被她吸引的理由,是她沒有差別心。當時的歐洲對亞洲人有偏見,我自己就曾受到種族歧視的對待,她也因為跟我在一起,而被用「那個女人為什麼要跟亞洲人在一起?」的眼光看待。但我妻子完全沒有表現出在意這些的樣子。據說我們結婚時,周圍的人都強烈反對,但她還是堅持來到我身邊,而我也因此下定決心:「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要珍惜她到底。」對我來說,妻子是除了家人以外,第一個我能坦然展現自己本性的重要女性。現在妻子已經六十多歲,我仍然覺得她是最美麗的。
——真是一段能感受到夫妻深厚羈絆的故事啊。
我跟妻子結婚後所體會到的,是在建立良好夫妻關係時,「語言」其實沒那麼重要。妻子跟孩子們是用日語對話,但我們夫妻之間基本上是用英文交談。我的英文還是很破爛,中間還會夾雜一些日語,結果周圍的人都會說「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但我們彼此之間是充分理解的。即使語言不流利,只要看表情或行動,就能明白對方想表達什麼。剛結婚的時候,我覺得德國人和日本人完全不同,但現在我覺得,德國人也好日本人也好,終究都是人,在根本的部分其實沒什麼差別。
——最後,請對讀者說幾句話吧。
夫妻是夥伴,是戰友。家事也好育兒也好,夫妻兩人一起組成搭檔來做是理所當然的,而且這樣做事情會順利得多。我希望能有更多人意識到這一點。
我在四年前做了腰部手術,之後還經歷了坐輪椅的生活。最近,終於漸漸可以行動了,然後我就會自然地想「那邊的燈壞了,要去買新的」或「這邊的垃圾等等要清一下」。過去那些讓我覺得「為什麼要我來做」的家事,竟然不知不覺地變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這是我三十年前完全無法想像的。為了能持續一起做家事,夫妻兩人都要健康,這是最基本的前提。今後我也想繼續和妻子互相扶持,共同迎接未來的日子。(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