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期連載】證言・棚橋弘至~柴田勝賴專訪(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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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11月,在新日本職業摔角的入門測驗中,棚橋弘至與柴田勝賴相遇了。兩人身處同一個時代、長年站在同一座擂台上,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已不是三言兩語可以形容。那是一種微妙的距離感、彼此衝撞、錯身而過,以及共同累積下來的記憶──。對柴田勝賴而言,棚橋弘至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你與棚橋弘至選手之間,應該共享了非常多回憶吧?
柴田:是啊。我第一次遇到棚橋,就是在新日本職業摔角的入門測驗,那是1997年11月。從那時候開始,就一直有來往。
——距今已經28年了。雖然你比棚橋早一年進入新日本,但其實你們是同一天參加入門測驗的吧?
柴田:沒錯。入門測驗時,棚橋還是大學三年級,雖然我們一起合格了,但當時擔任現場監督的長州力先生對他說:「先好好把大學畢業再來。」於是他先完成學業,隔了一年才正式入門。
——所以即使棚橋選手年紀比你大,你仍然稱呼他為「棚橋君」。
柴田:因為我是高中畢業後就直接進來了。棚橋其實比我大三歲,但他叫我「柴田先生」。在這個世界裡,年齡不重要,只要早一天進來就是前輩,所以我們自然而然就變成這樣的稱呼方式。
——在入門測驗時,有什麼互動嗎?
柴田:測驗內容裡有對打,而我的對手就是棚橋。那時候他已經是一個肌肉發達、身體完成度非常高的狀態,我還記得當下心想「這傢伙好壯啊」。
雖然說是對打,但我高中三年只練過角力,根本不懂關節技,也不知道該做到什麼程度。又擔心如果使出像德式背摔那樣的大招,會不會被罵,所以心裡有種莫名的緊張感。結果就只是做了很普通的背後位置爭奪,像是基礎角力一樣的對打,這一點我至今還記得。
——棚橋選手曾說過,年輕時期你們真的非常要好。
柴田:他是這麼說的嗎(笑)。說到年輕時的回憶,有一件事我印象特別深。當時我們住在宿舍,宿舍裡有一位負責煮鍋物的管理人,大家都叫他「太(胖)先生」。
有一次,太先生對我們說:「我幫你們炸豬排,來吃吧。」然後炸了熱騰騰的炸豬排給我們,棚橋也一起吃。太先生問他:「怎樣?好吃嗎?」棚橋回答:「是的!很好吃!」結果他把剛炸好的豬排,外層的麵衣全部剝掉,只吃裡面的肉。
——啊(笑)。那時候就已經對身體管理這麼嚴格了。
柴田:太先生看到之後氣炸了,對他說:「以後再也不幫你炸了!」這真的是一個非常「棚橋風格」的插曲(笑)。還有一段時間,我、真壁刀義、棚橋三個人住同一個房間。那時候每個人都在自己那一側的牆上貼喜歡的海報。真壁那邊貼的是寫真女星,棚橋那邊貼的是健美選手,像是Ronald Coleman、Dorian Yates,而我貼的是李小龍。
——光看海報就能一眼看出三個人的性格(笑)。
柴田:真的,各有各的風格(笑)。現在這樣聊起來,突然覺得好懷念啊……
——你們也是同一天出道。之後一路互相競爭、互相砥礪,四年後,中邑真輔選手也進入了新日本。
柴田:中邑進來之後,我們之間的關係就變得非常複雜了。中邑跟我同年,也是練過角力的人,但他是一路念到大學才進來的,所以在新日本裡,他成了我的後輩,而且是晚我四年。
——所以中邑選手必須稱呼你為「柴田先生」。確實比你與棚橋的關係還要更複雜。
柴田:而且中邑從一開始就被公司當作超級新秀對待,跟其他新弟子完全不一樣。那樣的狀況下,我在三人之中又是最資深的前輩,說真的,那種心情已經不是「複雜」兩個字可以形容的了。
——擁有如此複雜關係的三人,在2004年因公司方針而以「新鬪魂三銃士」的名義被推出。
柴田:那個時候,我想大家其實都非常討厭被硬是湊在一起。現在回頭看,會覺得「為什麼當時會反彈到那種程度呢」,但我想最大的原因大概是在我身上吧。因為對公司交代的事情,我總是反抗到底。
不過,那些全都是出自內心的真實情感,沒有任何虛假,而由此延伸出來的發展也同樣是真實的。正因如此,沒有照著事先鋪好的軌道前進,結果反而是件好事。站在公司的立場,應該會覺得「這幾個傢伙怎麼完全不按軌道走啊……」(笑)。但我認為,那樣做是對的。
——彼此之間也夾雜著嫉妒心吧。
柴田:連那部分在內,大家都是把最原始的情緒徹底爆發出來了。我原本和棚橋是感情不錯的,不過正如大家所知道的,只要牽扯到職業摔角,我們之間就有很多衝突。
舉例來說,有一次有個新弟子因為跟不上訓練,打算辭掉不幹了。棚橋因為人很溫柔,就對他說:「再努力一下看看吧。」但我則是說:「你怎麼還在?快點回去!」然後直接從二樓把那傢伙的行李往樓梯丟下去。那時候,棚橋居然難得地對我發火了,他說:「不用做到這種地步吧!」
——棚橋弘至竟然提高了音量。
柴田:但後面還有續集喔。幾分鐘後,那個抱著行李的新弟子,一直站在道場前面發呆。我心想「他怎麼還不回去?」於是我和棚橋一起從二樓窗戶往下看,結果那傢伙竟然是在自己叫計程車(笑)。接著我們就看到他上了計程車離開。這時我對棚橋說:「你看吧,棚橋。」結果他就跟我說:「剛才真是不好意思。」
——堂堂正正地離開道場(笑)。
柴田:至少也該用跑的逃走吧(笑)。
——你和棚橋選手在職業摔角觀念上的差異,確實很明顯吧。
柴田: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棚橋從以前開始就廣泛地觀看各種摔角。不論是全日本、還是美式摔角,他都是以「全部都是職業摔角」的立場在看。但我卻是打從心底認為「只有新日本才是職業摔角」。在視野的廣度上,棚橋就是比我寬廣,而我則是極端地狹隘。正因如此,在摔角的價值觀上自然會有所不同,也就產生了各式各樣的摩擦。現在回頭看,確實是這樣。(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