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為“黑色魅力”,作為闘魂三銃士之一而大受歡迎的職業摔角選手・蝶野正洋。現在已58歲的他,一邊與身體的不適搏鬥,一邊也奔走於藝能活動與宣導活動。我們聽他談起從現役時代開始就困擾他的受傷與「使用手杖」的想法,以及目前各式各樣的活動。(全2回之第2回,原文發表於2021/12/31)
原文出處
——前陣子,你作為播報席來賓出演永田裕志先生製作的興行(11.28東金體育館)時,由於蝶野先生拄著拐杖,讓粉絲也擔心你是否腰部受傷了?
蝶野:坐骨神經痛很嚴重,我要做脊柱管狹窄症的手術。
——嚴重到需要開刀啊。
蝶野:好像是脊椎歪掉,神經沒有正常通過。以前好像得要切開才能手術,但現在技術進步,可以用內視鏡處理,所以我決定要動手術。
——果然只要是脊椎手術,都需要下決心吧。
蝶野:我自己也害怕,所以撐了大概一年左右。但做了各式各樣的治療,結果還是沒有變好。今年春天左右開始就需要手杖,一開始一支還勉強能撐,但後來變成沒有兩支手杖就很辛苦,所以我就想「這只能動手術了」。
——蝶野先生從年輕時代開始就有頸部方面的毛病對吧?
蝶野:對。頸部雖然不好,但我以為腰不會那麼糟。結果大概3~4年前開始腰變成脊柱側彎,那裡的腰椎是原因,從去年10月左右開始出現麻痺與疼痛。這種東西都是突然來的。以前頸部痛得很厲害的時候,甚至會想把自己的脖子給拆掉。
——是不是激烈戰鬥的代價?闘魂三銃士(蝶野正洋、武藤敬司、橋本真也)與全日本四天王(三澤光晴、川田利明、小橋建太、田上明)的世代,大家身體都受了傷呢。
蝶野:果然是努力的份量造成身體變得破破爛爛吧。再加上90年代時,像(Big Van)Vader、Bam Bam Bigelow、Scott Norton 這些超重量級選手也都遇上過,身體就容易壞掉。而且那些傢伙雖然很大隻,但還很能動。
——頸部變差是在30歲之前嗎?
蝶野:我更早,新人時代就開始了。素顏時期獸神萊卡的炸彈摔,我當時還不懂該怎麼接那招,在比賽中就「嗶──」像被電到一樣,那是第一次。然後休了大概兩個系列又回來,但有一度我甚至覺得「這搞不好會就這樣引退吧……」那麼嚴重。
——新人時代就已經抱著頸部的炸彈了。1992年9.23橫濱體育館,被Steve Austin的頭部坐擊弄傷的事情也很有名。
蝶野:那其實不是Austin造成的,在第二屆G1 Climax 開始前,在札幌和越中(詩郎)先生比賽時就已經受傷了。
——難道又是炸彈摔嗎?
蝶野:就是炸彈摔。越中先生的炸彈摔又「超生猛」(笑)。把人整個高高舉起來再摔下來。所以即使我有做大幅度的受身,還是弄傷了頸部。G1時我打止痛針打到進入決賽對 Rick Rude。頸部還是受傷的情況下,到了9月與Steve Austin的比賽,又一次砰地弄傷。
——原來是在如此嚴苛的情況下……
蝶野:而且那時候我還拿著NWA(世界重量級)腰帶,馬上得飛去美國。結果到了12月前,將近半年都是頸部痛到晚上也不能睡,但還在持續比賽。
——之後有稍微好轉嗎?
蝶野:沒有變好,只是勉強讓自己撐著。然後到1998年,那時在做 nWo JAPAN,第一次戴上IWGP重量級腰帶。但是因為一直持續日本、美國兩邊跑的生活,疲勞累積,頸痛又再發。比賽中做受身時連腳都麻了。去醫院後醫生說頸椎椎間盤突出很嚴重,「這已經很危險了」,所以我交出腰帶,又休了大約4個月。
——身為 nWo JAPAN 總帥、IWGP重量級王者,正值在日美大活躍時,頸部卻發出了悲鳴。
蝶野:那時真的沒有休息,還有四大巨蛋巡演,超多大型比賽。休假還要去美國WCW上場,一直這樣下去,身體真的到極限了。
——蝶野先生很早就投入藝能活動,那是因為覺得「現役不能長久」嗎?
蝶野:不,藝能活動並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職業摔角。做nWo JAPAN、站到業界頂端時,我就感覺「如果不走出擂台,名氣就無法再往上」。因為我們那時代,新日本的電視播放並不是在黃金時段。
——雖然東京巨蛋多次坐滿,卻沒有像長州、藤波世代那樣在黃金時段播出比賽,所以覺得在一般層的知名度還不夠。
蝶野:我一直這麼感覺。所以雖然我其實不太喜歡摔角以外的工作,覺得麻煩,但站上頂點後就不能這樣說了。開始上隧道二人組的節目,也去海外拍攝。從那時開始我也理解了藝能的必要性,而現在我做的「急救」、「地區防災」等宣導活動,也都要有名氣人們才會聚集。為了做這些,藝能活動必須持續。算是好的意義上的「博名」。
――蝶野先生,你開始進行那類宣導活動的契機是什麼呢?
蝶野:一開始做的是救命急救的 AED。雖然從事的是把身體置於危險之中的職業——職業摔角,但我卻被提醒到自己對那類事情一無所知。我們那一代有什麼事就是打 119,可是現在則是在此之外,加上「請把 AED 拿來」這件事已經成為理所當然,可我甚至不知道這件事。於是我覺得,我們那一代,甚至更上一代的人,都很難真正理解 AED 是什麼。我自己也必須再多學一些,而且必須把這件事傳達出去,這就是契機。
――那是因為三澤光晴先生在比賽中發生的事故,還有同期的橋本真也選手在 40 歲那麼年輕就去世,也有影響嗎?
蝶野:橋本選手去世的時候真的是受到巨大的打擊,而三澤社長的時候是在擂台上的事故,所以我也產生了某種恐懼感。「照這樣下去,我是不是哪一天也會……」那種不安也確實存在。
――畢竟就像三澤先生一樣,蝶野先生的頸部也一直不好。
蝶野:那也是原因之一。此外,那段時間剛好比賽中的事故接連發生,我也覺得「照這樣下去,會不會又有某位夥伴同樣成為犧牲者……」。於是當我思考自己能做些什麼時,想起以前學過一次救命急救,那就再學一次吧。
因為這個契機,東京消防廳找上我說:「蝶野先生,目前 AED 的宣導實在是非常迫切需要,能否請你幫忙?」從那之後我便開始被邀請參加 AED 的宣導活動,就是現在的狀況。
――要進行那樣的宣導活動,也需要在廣泛階層之中的知名度吧。
蝶野:消防的人們也在推廣急救救命的宣導,但總難以讓人產生興趣,這是他們的煩惱所在。我能當客人吸引力的招牌,只要能讓大家稍微產生興趣也好。另外,我開始做 YouTube 也是為了接觸更年輕的世代。娛樂性的內容,有時播放次數能達到幾十萬,好的時候甚至有百萬,但一旦是宣導類的內容,有時也只有幾千、甚至幾百的觀看,這就是今後的課題。
――蝶野先生離開摔角比賽已經很久了,但你沒有考慮正式「引退」嗎?
蝶野:在離開擂台時,我心裡某處確實有「要好好辦一場引退試合」的想法。只是,引退了之後,周遭的人還是會把我當成「職業摔角手」看待,綜藝、宣導活動也是以職業摔角手的身份在做,所以想想,似乎也沒有什麼「引退」。
――即使沒上擂台,毫無疑問,你仍然是「職業摔角手・蝶野正洋」。
蝶野:那就是大家看待我的招牌意義吧。從這層意義來說,即使不再比賽,我也算是「終生摔角手」吧。而且當我在做藝能或者其他工作的期間,隔一段時間又會想回到摔角界,畢竟那是我的「故鄉」。
――就像能回到不像外出時那樣拘束、回到「真正的自己」的地方。
蝶野:只是雖然是故鄉,但「街景」已經變得太多,我整個就像浦島太郎。在那之中,同期的武藤敬司竟然還厚著臉皮身披腰帶努力著,算是唯一的救贖(笑)。
――那麼今後即使不上擂台,仍然會以「職業摔角手・蝶野正洋」的身份努力下去?
蝶野:沒錯。即使沒有比賽,我想也能展現出職業摔角手的生存方式。前陣子在高爾夫的資深巡迴賽有場談話活動,我、天龍源一郎先生、長州先生、武藤先生都受邀。從會場到當作舞台搭出來的擂台大概有 20 公尺,長州先生和武藤先生都能自己走到那邊,但我沒有手杖是走不到的。本來不想在人前用手杖,但平時我用兩根,當天就先拿一根走。接著天龍先生登場,他拿著更粗的兩根手杖,也還是走得很吃力。
――天龍先生也做了好幾次腰部手術。
蝶野:天龍先生因為走得太慢,原本高爾夫觀眾還半開玩笑喊著「天龍——!」,後來逐漸安靜下來。但他還是很拼命地走,於是聲音變成真正的聲援了。「加油!」「再一點就到!」我看到那一幕,還跟武藤先生說「下一個我也想那樣做」呢。那確實是很棒的「表現方式」(笑)。
――硬撐著拿一根手杖反而吃虧了(笑)。
蝶野:天龍先生的女兒告訴我,他之前在某個活動中拼命自己走出來,觀眾也同樣變成聲援。那之後天龍先生好像也嚐到甜頭,就努力自己走。
――這就是摔角手啊。「現在的我,最該呈現的是這樣的姿態」。
蝶野:沒錯。不過我看著那畫面也有點感動,一個只能勉強行走的人,仍然那麼努力地一步一步前進,真的很了不起。這讓我意識到,使用手杖並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如果能讓大家看到我努力的樣子,讓某些人有所感受,那就很好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