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年 15 歲的大仁田少年,在入學長崎的瓊浦高中僅三天後便退學,隻身展開了徒步環日本的旅程。然而,在旅程開始 60 天後,他來到了兵庫縣西宮市,這是母親與父親平八郎離婚後,母親巾江所居住的地方。他撥通了電話,卻聽見話筒另一頭傳來父親驚慌的喊聲:(原文發表於2023/12/24)
原文出處
「家裡失火了,快回來!」
「原本計畫要花半年時間完成的環日之旅,就在我抵達西宮時,因為老爸的一通電話,讓我慌忙趕回長崎。事後才聽說,據說老爸因為背負債務,甚至還有人懷疑他是故意開了瓦斯。」大仁田回憶道。
「命運般的巧合在於,本來我要先回神戶,再前往長崎車站,但最後卻沒搭上開往神戶的電車。要是搭上了,或許我的人生會完全不同。當時,我在神戶親戚經營的包裝工廠打工,說不定就直接留下來工作了。」這場突如其來的緊急返鄉,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
他的父親平八郎,在大仁田家 3000 坪的土地上開設了一家夜總會「孔雀園」。這家店成為當時名流必訪的場所,甚至連著名演員勝新太郎等來長崎的明星也會特地造訪。而恰巧來到這間店的,正是全日本職業摔角的九州地區推廣者。
「老爸向那個人介紹了我,說『我兒子很喜歡摔角』,然後那人就說要介紹我給馬場先生。」大仁田說。當時 15 歲的他,原本就極為崇拜「BI(馬場・豬木)砲」,並夢想在環日之旅結束後前往美國成為職業摔角手。雖然父親最初拒絕了,但後來大仁田本人下定決心要加入。於是,他隨即動身前往東京,穿著學生制服,在父親的陪伴下走進了全日本職業摔角於東京藏前國技館舉辦的賽事會場,並與巨人馬場首次會面。
「當時,我跟老爸一起進入休息室,看到馬場先生站在那裡。我心想:『哇,這人好大!』還沒回過神來,他一看到我就說:『喔,我知道了,去宿舍吧!』接著,他拍拍我的肩膀說:『加油啊!』於是,我的入門就這麼定了下來。」大仁田回憶道。
當時的他,身高 175 公分,體重僅 56 公斤。他完全不知道馬場先生究竟是看中了自己哪一點。「老爸當場被打發回家,而馬場先生則對(當時的隨從)佐藤昭雄先生說:『帶這孩子去宿舍!』於是,那天晚上,我就這麼住進了目白的宿舍。」——
當時,全日本職業摔角的訓練場仍是借用「山田健身房」,這是一間踢拳道場。「當時真的很寂寞,什麼都不懂,滿腦子只有不安。更讓我驚訝的是,隔天開始就要跟著巡迴賽跑了。在巡迴的目的地,佐藤先生還特地幫我買了內褲和長褲。馬場先生他們坐綠色車廂(高級車廂),而我們這些新人只能擠普通車廂,甚至沒座位,只能一直站著。」就這樣,動盪的日子開始了。
「當時,淵(正信)先生比我早進團隊,但後來離開回到北九州了。佐藤先生原本是馬場先生的隨從,結果三個月後,我就變成了第五代隨從。」大仁田最終成為了馬場先生的專屬隨從。長期的遠征中,他的工作就是緊跟馬場先生,搬運摔角靴、比賽短褲等四個大箱子。
「那時候,我還是個少年,但已經深刻體會到:『要站上頂點,真的很不容易。』而當時的規則就是——如果跟在頂點的身邊,就一定會被霸凌。」——
正如他所回憶的那樣,當時的全日本職業摔角內部,充滿了來自相撲界的摔角手,這些人依舊沿襲著「無理偏にげんこつ」(以拳頭強壓一切)的習慣,霸凌文化相當盛行。
「有一次,我們從青森搭青函連絡船移動,結果在火車上就被打了。全日本職業摔角的風氣跟新日本完全不同,很多選手來自相撲界,名字我就不提了,但那些相撲出身的前輩們真的很愛欺負人。尤其是跟在馬場先生身邊,就更容易被針對。」說到這裡,大仁田的表情明顯扭曲了。
「那時候,我還得一個人背著馬場先生的高爾夫球具、(The Destroyer的高爾夫球具,還有其他生活用品。可悲的是,完全沒人願意幫我。前輩們只會對我說:『你這傢伙也太得意了吧!』然後就在火車上把我揍得半死。如果是現在的時代,這種行為早就會被告為暴力事件了吧?但當時,所謂的『關照』並不被視為暴力。」他如此回憶著,作為新弟子與馬場先生隨從的歲月。
「即便如此,我還是只能咬牙堅持,畢竟根本無路可退。」就在這段鬱悶而壓抑的歲月裡,大仁田少年逐漸展露頭角,成為一名明星摔角手。
他能忍受「霸凌」的關鍵,在於他 24 小時近距離接觸到的——馬場先生的魅力。
「起初,我只覺得他是個巨人。但隨著時間推移,我漸漸被他的個人魅力所吸引。即使只是個孩子,我都能強烈感受到他的魅力。」——
如今,即便時光流轉,大仁田回憶起 1973 年與「世界的巨人」初次相遇,到 1999 年因死別而終結的這 26 年歲月,他的眼神依然閃爍著光芒。(採訪・構成:中村 健吾)